前日朝廷以龙昌期所著书下两制,臣等观其穿凿臆说,诡僻不经,甚至毁訾周公;疑误后学,难以示远。……按昌期之书,违古背道,所谓言伪而辨,学非而博,是王制之所不容而诛者也。……昔孔子作《孝经》,以非圣人者无法,乃比不孝之罪,要君之罚,而朝廷顾多昌期之毁周公,臣所不晓也。……置臣等之言而不用,纵昌期之妄而不诛,乃反褒以命服,厚以重币,是非贸乱,沮劝颠倒,使迷国之计行于侧,而非圣人之俗行于下,臣窃为陛下不取也。《书》曰;“天伞有德,五服五章哉。”夫章服固天所有,而财力又民之所出也。陛下奈何曲徇大臣之意,而苟荣小人之身乎?将使远方浅见寡闻之民,奔走于辩伪之学,沈没于非圣人之论,迷而不反,非国家之利也。伏乞追还诏书,断天下之疑义,毋使有识之士,窥朝廷之浅深。
对龙昌期加以批判的论点大略如上,封建朝廷的调子既定,龙昌期旋即下世,被人遗忘,其学术是非也很少有人过问了。其实龙昌期生时,对他的学术造诣加以肯定和赞扬的也大有人在:有过从关系的文彦博不用说;韩琦、张逸、明镐等的先后奏荐,或出于朝官笼络地方人才的政治用意,也姑置不论。但称誉龙昌期较早且最力的范雍,却是深明经术,善于识鉴的行家,在晏殊和范仲淹的笔下,也都特别提到龙昌期。晏殊给范雍的信说:“惠贶与侍讲孙公书,述岷山人武陵昌期博贯诸经,召置门下,枢铉之隙,与之论议。且欲出其撰述,质于大儒,辨正否臧,以明公共,斋盥披读,载欣以扩。”[21]范仲淹给范雍撰的“墓志铭”说:“公性恭和,有风鉴,门下所举,多至贵显,为时名卿。藏书仅万卷,惟小书《五经》则常提携左右,不可一日无此。岷山处土龙昌期治《易》,深达奥微。以昌期所著书奏御,遂行于时。”[22]前者说昌期“博贯诸经”,后者说“治《易》,深达奥微”。足见对龙昌期的学术成就,当时评价是很高的,因此他才会受到士林的欢迎,被远邀到福州讲《易》。